不健身只为睡教练

刚去Vio健身俱乐部报到的时候，我是个陌生人，提着行李箱打车下楼。来接我的是一个男教练。他在这个行业里身材傲人，皮肤略黑。他接过我的行李，笑着说:“我叫阿乐。从现在开始，大家就是同事和家人了！”

他说的那家人其实是住在一个宿舍里。宿舍是四房一厅。我住在西区。一走进去，我不禁皱了皱眉头:客厅里有几箱牛奶，几百个鸡蛋，东西堆得乱七八糟。阿乐看出了我的不适，抱歉地说:“我们很多教练工作时间长了就会搬出去一个人住。”等我熟悉了环境，我在考虑找个公寓。

阿乐是私立教育部门的经理。我是他招的唯一一个女教练。有一次两个人吃饭聊天的时候，他突然开口问我:“你以前做影视广告做得很好。你为什么转行做这个行业？”

“怎么，这个行业不行了？”我问他。他皱着眉头，什么也没说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冲我咧嘴一笑，催我赶紧吃完，去开会。

我做这个行业快两年了，吃饭很少吃。健身教练的时间看似相对自由，实质上却完全和健身房捆绑在一起。

大部分成员的课时都是不固定的，教练要根据他们的时间来安排课时。经常五点到十点上课不休息，中间饿的不行，就利用学生的热身时间啃几口面包。

也许是因为阿乐招募了我，他觉得照顾刚来的新员工是他的职责。有一次，他看到我在课堂上帮学生按肚子，就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，办公室里有牛奶和粥。请先去吃点东西，然后回来。我会帮你完成这个小组。

我有点感激。他看到我没吃饭了吗？

事实上，在午餐时间上课是很常见的。教练虽然是健康行业的，但是生活方式很不健康。所以阿乐在这个行业呆得越久，他就越不热情。

来这里一段时间后，我发现几乎每个老教练都会带一两个刚入行的徒弟。一般是老教练负责计费，徒弟帮忙上课。而且他们很少带女教练。我好奇地问阿乐，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培训过女教练？

Ale向我眨了眨眼，我直言不讳的同事说:“我有。一般身材好的女教练都撑不了多久！”他解释说，健身房里几乎每个女教练都是稀缺资源，女生在这个行业很容易遇到金主。如果他们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工作，他们就会动心。

“你说你，不做体面的工作，心血来潮当教练，然后你就知道把爱好当工作很难了。”阿乐有空的时候取笑我。

大一之后，主修金融的阿乐迷上了健身。大学四年，他花了很多时间学习了很多人体解剖学、运动力学、运动营养学的知识，还在外面兼职做私人教练。据他说，当时他“几乎勉强通过了毕业答辩”。

毕业后，阿乐开始做私人教练。当其他同学还在为找工作，或者拿着微薄的实习工资发愁的时候，阿乐的月收入已经过万了。

然而，几年过去了，他的加薪幅度并没有太大的变化。相反，同专业的同学收入翻了几倍，他走遍了世界各地，过着丰富多彩的生活。

相比之下，阿乐觉得他在健身房的工作圈子很窄。他接触的学生虽然各行各业，但都是别人的生活。

“真的是单身！”他后悔了。

过两天我吵着要买运动鞋，所以阿乐特意把我的休假时间安排在同一天，带我去逛街。

“跟我在一起就好！”阿乐解释道。

“我刚来这里，我需要你做向导。带我逛逛！”我对他报以微笑。

两个人都真诚地找出自己行为的合理性，然后告诉对方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我觉得不打自招，答非所问，很幼稚。

“你知道吗？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大学一毕业就选择了健身行业！”

购物后，我们坐下来一起吃晚饭。阿乐，他开始抱怨。他说自己已经毕业五年了，再找一份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太难了。

我劝他不要完全抛弃这些年的积累，即使想转行，也要找一个相关的行业来过渡。

阿乐摇摇头“太难了，人家的要求是要有相关工作经验。如果我刚毕业一两年还行，但是这个年纪，选择余地太小了！”

吃饭吃到一半，我们听到隔壁一个小姑娘吹牛说她在做一个天翻地覆的大项目，现在已经拿到几万的投资了。她年轻时的傲慢和她无法抵挡优雅一样明显。
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就不屑地摇了摇头说:“你看她背上的LV，也是最基本的款式。衣服鞋子都不是大牌。全身加起来要多少钱？你怎么敢装在这里！”

我把嘴唇上的东西都吞下去了。健身教练工作久了，习惯以穿着来判断经济收入。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完整的人，不是内在的自己，而是他们穿的衣服，包包，手表。

在那一刻，我突然想到，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纳入阿乐的小组。

待了几个月，已经渐渐熟悉了这里的节奏。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训练，下午开始工作。阿乐可能算出了我的时间，所以他和我一起训练。

他对每一块肌肉都有着近乎执着的追求。训练结束后，我们会互相帮助放松和伸展。泡沫轴翻过来的时候又疼又酸。阿乐总是假意尖叫。当时他一副大男孩的样子，我忍不住偷偷笑了。

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不一样。他总是在离开之前盯着我的脸看一会儿。甚至当他站在会场前面的时候，在翻到开头之前，他都会坦然地看我一会儿。

有一次开完会，他拿着蛋糕进来，招呼大家一起吃饭。我也走过去好奇地问谁过生日。直到他吃完了才说，我看你的信息是这一天。

我脸红了，小声说:“身份证上的日期不准！”

除了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，阿乐还经常在工作上帮助我。健身教练往往被误解为“卖肉”行业，经常会遇到一些前来“寻求机会”的男性会员。

一个中年香港人拖着长音说:“蔻驰，你的身材真棒。我要买你的课！”我给他体检的时候，他的目光直直地滑过我，我的脸尴尬得发烫。

阿乐跑过去拍了拍那个香港人的肩膀，一本正经地说:“先生，你的基础训练需要向我学习。她最擅长的是产后康复。要不要？”

他模仿香港男人的语气，把“哦”字拉长到我都忍不住笑了。那个只是想搭讪的香港男人沮丧地离开了。

几天后，我看见他和一个大屁股保险女孩勾搭上了。他在跑步机上扭着头说:“我要买保险……”

结果他还没说完就从跑步机上滑了下来。阿乐赶紧叫人送他去医院。他抚着胸口说:“我大概一个月不用见他了！”

后来我搬了家，就在健身房对面，中午可以溜回来睡个午觉。阿乐说办公室里人太多了，他偶尔会躲着我。我切开水果，把它拿到客厅。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，一边吃饭一边看电影。

阿乐说，“太棒了！我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。希望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周末。”他说“喜欢”这个词的时候，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我，我的心又不自觉地动了一下。

Ale问我有没有健身娱乐节目的工作推荐。我曾经在电视台工作过几年，但仍然和很多以前的同事保持联系。我说你把简历发给我，我就改好推荐给你，这样不保证成功。

他很高兴，马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u盘说:“里面有我的简历和照片。你觉得缺什么？”

我知道他是真的想离开这个行业，我也不禁有些失望。阿乐俯身在电脑桌前，看着我做ppt。有的羡慕地说:“你之前的工作挺好的。你为什么想当教练？但如果你想回去，你随时可以回去。不像我，这几年我把自己干死了。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转行的机会。”

我点点头，表示明白。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同事。几个推销员在那里起哄，但阿乐没有解释任何事情。他笑了笑，然后接了电话，一边说一边去了健身房。

后来朋友告诉我，这个岗位需要的不是专业的健身知识，而是主持经验，阿乐不适合。

我委婉的告诉他我朋友的意思，他沉默了。我过了很久才回复:“没事，我知道！”“相反，我觉得有点内疚。毕竟他有很大的期望。为了表示歉意，休会那天，我做了晚饭，邀请他过来吃饭。

阿乐一大早就同意了，并说带些啤酒来。我一整天都在满怀期待地准备着。我想也许我应该对他说点什么，也许我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。

他真的带了几罐冰冻啤酒，我准备了几个菜。他自发地摆好桌子，打开了音乐。我从拥挤的小厨房里拿出食物，他心照不宣地接过来。房间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变了，我突然觉得一股生命的气息扑面而来，把自己包围了。阿乐肯定也感觉到了。

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，充满柔情。我把洗好的筷子递给他，但他没有接。相反，他抓住我的手说:“我有话要告诉你。”

我的心又开始动了，在胸口不安地跳动，我等待着他的表白。这时候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。阿乐抱歉地对我笑了笑，我明白了。

他接了电话，没说几句话，只是在那里点了点头。我抑制住了想提醒他的冲动，看不到对方在点头！

阿乐挂了电话，他的嘴唇上下开合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。最后，他说:“我此刻有急事。你去处理吧，等我处理完了再过来，好吗？”

我连连点头，突然想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表示理解或者支持，赶紧说:“去吧，没事的。”一会我自己吃！”

他抱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抓起我的外套就走了，好像很匆忙。他一离开，房间就变得可怕。面对一桌子的食物，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
我突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有点恼火:“我先吃饭”，就是我跟他说我不等他了他就不用再来了？其实我心里还是抱有希望的，希望他忙完工作早点回来。

我随便吃了一点，每道菜边上也只用筷子夹了一点，怕破坏菜的外观。我看电影，削水果，洗澡，换衣服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我尽量不去看摆放整齐的桌子，等着主人随时开始。

这段时间，我一直拿着手机。他忙的时候我想发消息问问他，他没吐完就没给我这样的权利。我想了很多次，最后删除了刚刚编的消息。

那天晚上，我坐在客厅里直到天亮。第二天，我看了看手机上的闹钟。十点钟是我们通常的训练时间。我知道阿乐和我同时调好了闹钟。

健身房早上比晚上安静得多。我们训练的时候一般只有两个人。我想很多没说出口的话和感情，都在我们的手和清澈的眼睛的默契里。

我站起来，又倒在沙发上。我已经僵硬太久了。我动了动，试着把腿伸直，慢慢起身走了出去。我知道我眼睛肿了，脸也苍白了，但我还是希望，像往常一样，大家都出现在训练室，一起锻炼，像往常一样，我再也不问下半句没说出口的话。

除了前台，健身房里就我一个人。我在跑步机上走了一会儿，又压了压腿，转了一圈，终于在家里待不住了。我想我对一切都想得太多了。

后来，阿乐见到我，就跟跟他走没什么区别了，他也从来没提过那天晚上他放我鸽子——还是说他跟我没有约？我小心翼翼地试图在他的眼神或动作中发现一些可疑的痕迹，但他的开放和大度让我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误解了他。

不久，有消息说阿乐要离开了。同事私下聊，有个台湾省的女的很欣赏他，准备把他挖到自己的公司，说要拉他一把，培养她做某地区的销售经理！

人们非常高兴，感慨万分地说阿乐走了狗屎运。我知道那个台湾省的女人是他的学生。我觉得这只是谣言。他以前跟我开玩笑说，你不应该刚被带出去就被有钱人带走。

后来才知道，这确实是既定事实。在阿乐的那几天，我总是在办公室电脑上查询欧洲签证，转头对其他教练说:“你知道怎么填xx信息吗？”

大家都很佩服他，说:“我们才出了家门，怎么会懂这个！”我低着头默默的写着训练计划，没有人察觉到我的沉默，就像我刚来的时候，大家都在打闹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沉默。

“一大早就存了转行的心，明天就走了。”阿乐搓着双手对我说。

我不着边际地回答他:“那天你要跟我说什么？”他笑了一会儿，说:“没什么，其实我正要告诉你这个！””

我盯着他的眼睛，他玩世不恭的笑容没有进入他的眼睛。他的表情说，谁会当真？

阿乐离开后，我仍然在这里工作，并逐渐有了很多学生。几位妈妈减肥成功后，找到了新工作，整个人焕然一新。下班后他们拉着我去唱歌。突然，一个人拿着麦克风说:“谢谢你，我的教练，给了我新生。”

她的声音有点痛。我知道这几十斤肥肉背后的汗水和辛苦，知道重生后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。每个人都挤在一起，笑着，制造噪音。

这时，我不禁想起了阿乐。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，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成就感？